_梳瑜_

褪黑素和咖啡因

城里人【1】

人想家想疯了的时候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整理了一下出国后谈起国内的经历,还有圣诞假回国时的见闻。非常零碎,每节相对独立。估计会年更。给自己看的。本来想写成省拟,北京拟人的人设我很多年前就有了,又想何苦借京爷的名头呢,不过能多一两个热度罢了,我自己难道不是个活生生的京娘吗。回忆到哪写到哪,不全是关于北京的,不如说是我的手记。写着写着发现更像小吃录hhh

私心艾特一下 @麟子♪  @解参商  @湜 这三位,没记错的话,都是帝都里长大的姑娘。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有想要记录下这座城的意愿,想要知道你们对这座城怀抱的心情是否与我相似。

不许笑我hhh

1.

我的第一个寄宿家庭是来自秘鲁,十年前举家搬迁到加拿大,男主人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女主人则是校车司机,唯一的女儿在一所天主教学校读高中,准备学法律,家里还养了只兔子做宠物。一家人很喜欢在晚饭的时候聊聊天。

中秋节的前夕,我们自然聊起了中国。

“唐人街有盛大的活动,你应该去看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去年去了,那里有很多中国点心。”住家男主人说得眉飞色舞,“我最喜欢的中国菜是……扬州炒饭!”

“扬州炒饭!”女主人也被这种心情感染,甚至心情甚好地轻敲了一下玻璃桌子,然后看向我,“我们每次去中餐厅吃饭都要点的。‘扬州’是什么?”

“是个地方。”我当时英语并没有比现在差太多,但是实在有点怵,于是语速慢了些,努力地措辞,“在中国南方,扬州炒饭是那里发源的食物。”

“那真是个好地方。”男主人点点头,能看出来他对扬州炒饭是真爱,“你是来自哪里呢?你们也吃炒饭吗?”

“.…..”这个问题立刻让我觉得我的英语不太够用,“我来自北京,是中国的首都。呃,离扬州很远,不过我们也吃炒饭的,炒饭在中国大部分地方都是很常见的食物。”

两位主人点了点头,他们一定觉得扬州是个神奇的地方,个个会炒饭的扬州人把炒饭发扬到了世界各地。不过我也懒得再细说,跟外国友人解释中国文化远比很多人想的困难——更何况我也不知道蛋炒饭这玩意到底是怎么流行到大江南北的。

“那北京有什么好吃的呢?饺子?小笼包?”女主人很显然也热爱中餐。

“.…..烤鸭?”我想了想,“你们吃到的大部分中餐应该都是南方菜,因为中国南方沿海,南方人也是最早出国的一批中国人。”

“那北京也在南方吗?”然而他们很明显只是热爱中餐而已,地理一塌糊涂。

“不是。”我终于渐渐进入了状态,“‘北’是北方的意思,‘京’是首都的意思,所以‘北京’的意思是‘北方的首都’。”

2.

“你喜欢加拿大吗?对加拿大的印象是什么呢?”

中国农历新年,学校里举办了活动,我们十几个中国学生去到四到六年级的小孩课上,跟他们介绍中国文化,聊天,做手工。我旁边的小姑娘利索地剪完一个灯笼,一边伸手要胶棒,一边问我。

“喜欢啊。”我闲的无聊,随手拿了支笔,在多余的一张红纸上东一句西一句地默写古诗,“加拿大环境很好,人很少,很干净。我的家乡是个比多伦多还大的大城市,空气污染很严重,因为人太多了,交通也不好。”

“那你是更喜欢中国还是加拿大呢?”小姑娘要来了胶棒,开始往纸边缘涂。

“别涂太多了——这个……很难说啊,加拿大很好,但是中国无论如何都是我家嘛,也有很多加拿大比不上的地方。比如加拿大就没有那么多好吃的。”

小姑娘投给我一个类似于“你们中国人就知道吃”的眼神,然后把灯笼递给我:“你能在上面写几个字吗?还有我的名字,我叫Catherine。”

我在正面写了个“福”,告诉她这是好运的意思,然后又在边缘写上“凯瑟琳”。

小姑娘说了谢谢,又凑过头来看我:“你刚才在这里写了什么?”

“中国的诗。”我冲她笑了笑。

“很有趣。”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去欣赏她的灯笼了。

我盯着自己刚刚写下的一句“不如早还家”皱眉,心想怎么会下意识地写这个呢,蜀道难不是这么用的。

3.

坐了十三个半小时的飞机,又等了快一个小时的行李,中间手机还差点连不上机场WiFi,我在无力吐槽的时候也很同情那些还要转机的人。

因为是圣诞假,回国的多是学生,在机场里放眼望去都是年轻人,十几二十岁的居多。

两个箱子都极沉,再加上我在飞机上也没怎么休息,我把它们拖出海关的时候简直眼前一黑,喘了半天才缓过来,一边走一边看来接机的人群。身后有个姑娘和自己母亲抱了个满怀,那母亲笑得旁人侧目,但也没人怪罪,还在焦急等待的父母们投来的都是羡慕的目光,说着家里包了饺子,就等着女儿回去吃呢。

于是我就开始好奇我回家能吃到什么,毕竟已经九点了,实在有点晚。然后再往前看,一眼就看见了自家母上背着包,拎着羽绒服,没有化妆,平日里美貌强势的形象荡然无存,和北京城里任何一个中年妇女没什么区别。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她,我不仅素颜还黑眼圈,穿搭也随意得一塌糊涂,说我是在多伦多被遣返回来的说不定都有人信。然而母亲再怎么样也不会认不出女儿,就像女儿永远能一眼认出母亲。她跟我一对视,便立刻也笑起来。

我几乎是冲过去的,行李箱在地上拖拽的声音很大,然后我就很干脆地一头扎到她怀里。她一直盼我长得比她高些,但是很遗憾,我还是比她矮。

她搂着我说我瘦了好多,又笑说脸还是那么圆,然后就接过我更沉的那个箱子,开始念叨:“你爹说要来接你,我还挺高兴,想着果然女儿是亲生的,我每次出国回来他都不接的……结果他中午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下午难受,就先睡了。本来想带你出去吃饭,但是飞机晚点这么多,只能先焖了米饭,又在稻香村给你买了几样,有豆制品有肉串,还有带鱼,回去红烧了——”

我听着惊诧:“啊?稻香村不是十年前就不卖肉串了吗?”

母上大人翻了个白眼,显然对我抓重点的能力绝望了:“今年才又开始卖的,你不在当然不知道,上次视频忘了告诉你了。”

我总觉得我好像从未离开过这座城一样对这里熟稔,直到这时才发觉,我是好久没回家了。

4.

假期只有两周,虽然我的好友不多,可我毕竟在北京度过了人生的前十六年,再怎么样还是有一批朋友的,大多已经是水深火热的高三党,然而我微信一发,仍然是每个人都毫不犹豫地告诉我没问题,把母上看得咂舌,感叹这些都是真朋友啊。

回了高中一趟,刻意打扮了,化了妆,高跟鞋,走在路上,以前总是跟我过不去的英语老师硬是没认出来,从前的同班同学还信誓旦旦地在班里大喊那绝对不是我,搞得我和小伙伴笑了很久。

此小伙伴坚持说如果我要写她,不管怎样一定要帅,那就称呼她为帅比吧,满足她。

进了学校,语文老师开心得什么似的,聊了许久,有以前的事,也有近况。历史老师和当年的班主任化学老师也十分感慨。走在没人认识我的教学楼里,初中的小男生看见我很乖地叫老师好,我也就向他笑了笑。

我顺便翻了一下历史老师的书架,从几本正经的历史书、教育书籍到菜谱,心想老师还真是涉猎广泛。

高中是在北京市中心,好处是交通方便,坏处就是小馆子已经差不多都关了,从前街边的沙县小吃都成了回忆。我想吃麻辣烫,但是要一路走到王府井,身为一个腿脚不好还硬要穿高跟鞋的人,我确实有点犹豫,而且帅比不能吃辣。纠结片刻,我们一咬牙,直奔街对面的四季民福。那里常年人满为患,不过好在是周一的中午,人总算不多,没等多久便有了位置。穿着唐装的服务员小姐姐笑着,端上一个果盘,盘子很大,底下讲究地铺着干冰,却只有几个砂糖橘,勉强摆了个造型。翻了翻菜单,大都不便宜,但也没有贵到让人无法接受。打着老北京家常菜的旗号,看着也确实像样子。

我们边聊边剥橘子,酥肉汤上的很快,小姐姐估计跟我们差不了两岁,弯了弯眼睛:“把没吃完的橘子拿出来吧,这个盘子给你们撤了。”

酥肉汤做的很好吃,香而不腻,我一个受北美高热量食物摧残的,和帅比一个受外卖高油食物摧残的,两个人都吃得无比开心,乃至于后来汤里的白菜粉条比酥肉还要受欢迎。

两个发育期已经过去了的姑娘,虽然都饱受伙食摧残,但是再能吃也能吃不到哪去,点的几个菜剩了不少,尤其是什锦炒饭——可能因为我确实不是那么喜欢炒饭——打包就用了四个盒子。

讲真,做的这么好吃的餐厅,人均七十多便宜了。

5.

湜姑娘不是寻常人,乃是拿紫禁城当自家后花园逛的奇人,文画皆通,偏爱古朴之风。于是她百忙之中溜出来后,我二人便直奔后海。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湜姑娘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我感冒,嗓子不好不能吃辣,这家这家这家,你挑一家。”

我飞快地排除了一家粤菜和一家人满为患的护国寺小吃,抬脚就往最后一家看不出来是做什么菜的楼上走。

至于为什么排除粤菜,多伦多的唐人街也就剩粤菜正宗了,我一个标准的北方人已经学会了用肠粉虾饺牛肉丸填饱肚子,每个月至少一次,还算习惯,于是回国就想着避开。

那是家相当神奇的店,桂花糯米藕、梅菜扣肉和石锅拌饭一起做。我们是餐厅里唯一一桌,于是服务员也不着急,就等着我们纠结,纠结完了再点菜。

石锅拌饭端上来,却不是想象中的模样。木耳黄花菜和腊肉一起炒了进去,整锅饭都是酱油的颜色。那真的是一锅饭,四个人都未必吃得完的那种。我和湜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但还是一人盛了一碗。除了稍咸,味道倒是不错。油也不少,简直卸口红神器,Dior的火锅都要让它三分的口红在这锅饭面前也要败下阵来。

“.…..酱油炒饭。”湜姑娘一语道破天机。

“你现在已经和普通的北京人不太一样了你知道吗,”从餐厅出来,湜姑娘看着我敞穿的羽绒服和里面的真丝衬衫摇头感叹,“这个天气在北京已经很冷了。”

已经习惯在零下才穿羽绒服、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热的我目瞪口呆。

后来转去了中国书店,我们在店里小声聊着天,从详细得可以作为写同人神器的老北京地图聊到连湜姑娘这种半吊子随便去考着玩都能通过的艺考统考。我送了湜姑娘为她带的小礼物,湜姑娘一高兴,大手一挥也给我买了本书——白先勇的《台北人》。

本还想继续,无奈湜姑娘实在是忙,还要回家学习,于是便决定回去。我惦记着湜姑娘之前说想吃糖葫芦,在路上遇见一家,便拉着她过去。结果她看了一眼,一脸不开心:“我想吃糖雪球,不想吃这个。”

你看,我就说湜姑娘是个奇人吧。但是我被她说得也有点想吃,买了支草莓的。后海的糖葫芦比别处都贵两块,不过我也忍了。然后我和湜姑娘分着吃,便成了一场灾难,半化的糖浆好几次被风吹着沾到了我披着的头发上。

TBC.

高估了自己……先这样吧,还有别的呢,但是我有个无论如何总字数不想超过五千字的怪癖,下次再说。北京是全世界最棒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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